第2节

“什么?”

秦郁绝微笑,一字一句道:“我是甲方,是我花钱维持这段虚假关系。换句话说,就算是包养,也他妈是我包养的谢厌迟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而且你见过哪家包养,被包养的还给自己涨价的吗?”

“……”

“我见过,谢厌迟就是,而且他居然觉得自己在我这值三千万。”

挂断电话,热水壶里的水也刚好烧开。

秦郁绝熟练地撕开泡面包装袋,油包只放三分之一,倒入热水,盖上盖子。

有几滴滚烫的水溅在了手背上了,烫红了一小块皮。

她轻皱了下眉,却忍住没出一声,只是迅速打开水龙头放在下面冲凉。

疼痛感逐渐消去,面也差不多泡好。

秦郁绝端着面桶走到客厅,窝在沙发上,打开电视,接着夹了一筷子面,送到嘴里。

屏幕上刚好是个地方台的电影频道,那位主持人端着一口格式化的规范腔调,在介绍着一段影片:“这段影片取自于电影《青花案》,当时的秦且离就是靠这一部电影,一举夺下了影后的头衔,也成了国内迄今为止,最年轻的影后。”

“只可惜或许是人生如戏,影后秦且离也同电影里的主人公一样,英年早逝。或许,这就是用生命去成就一部——”

“啪”

秦郁绝抬手按下遥控器,电视屏幕上的画面随之熄灭。

她低头,咬断口中的面,或许是因为油包放得少了,面条也索然无味,就好像味同嚼蜡。

秦郁绝突然想起很久之前,秦且离还在的时候,总是温温柔柔地教训着自己:“吃这种快餐身材会走形的,而且你才多大呀,正是长身体的时候。”

说着,便系上围裙,进厨房替自己下一碗排骨面。

这么一想,距离那段时光,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了。

再也没有人叮嘱自己应该好好生活。

手机震动了下,来了条简讯——

薛南音:【郁郁,剧组里几个朋友刚才结束了一个综艺节目的录制,在市中心这边唱歌,你要不要也来?顺便给你介绍几位导演。】

秦郁绝看了眼手机屏幕,没多大反应。

薛南音最近靠着部IP剧女主小火了一把,加上公司有意在捧,几个综艺刷下来,也算是在大众面前混了个眼熟。

她和薛南音关系并不亲密,甚至还可以说得上陌生。

况且在戏里,自己不过客串了个排不上号的小配角,就几场戏,倒不值得被人这么挂念着。

现在突然在这么个档口邀请她去组局,多半是鸿门宴。

秦郁绝:【谢谢好意,但今天恐怕有些不凑巧。】

薛南音:【是吗?那真的有些可惜了。今天来的有几位前辈和秦且离前辈接触过,你不是秦且离前辈的妹妹吗?所以他们对你挺感兴趣的,就托我来问问。如果你那边的事情解决完了,还是希望能来。】

“秦且离”这三个字在秦郁绝眼中一烫,跟道疤似的刻在那儿。

倒是挺聪明。

知道怎么正中人下怀。

她笑了声,曲着食指用关节处敲了敲屏幕,将眼微垂,若有所思。

片刻后,发出一行——

秦郁绝:【行,我来。】

*

“她说会来。”

薛南音看见秦郁绝的答复,似乎是松了口气,刚才一直因为焦灼而攥紧的手也终于放松开来。

周围的人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:“我说周小少爷,你这么费功夫让人骗个小明星来,是不是真喜欢人家?”

“你说屁呢,”坐在包厢正中间的人翘着二郎腿,听见这话,将唇角一扯,“秦郁绝给我丢了这么大的人,我还真就这么算了?”

说话的人叫周衍。

不久前,秦郁绝就是被人算计着,送上了他的床。

这段时间圈里对她心照不宣的封杀,多半也是经由他的授意。

平时里这些刚出道没多久的小新人,都是排着队让他挑的,遇见秦郁绝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。

这件事一出,倒是叫朋友笑话了许久,周衍当然情绪难平。

“谢二少怎么还没到?不让他也看看戏?”

“在路上吧,那祖宗你也敢让他准时?能敷衍着来一趟就是给你面子了。”

一群人聊了些杂七杂八的,玩了几局牌,就听见敲门声——

秦郁绝到了。

但让人失望的是,她并没有像人想象中的那样惊慌,反而平静得出奇。

秦郁绝安静地站了一会儿,然后唇角一翘,突地笑了声,大大方方地说:“周少爷既然想邀请我,大可不必这么迂回。”

说完,眼神一偏,落在薛南音身上。

薛南音故作不知地挪开视线,弯下腰给搂着自己腰的那位男士倒了杯酒,仿佛没看见人一样。

在看见地点定位的时候,秦郁绝就猜到这次聚会上应当不会有什么导演和剧组成员。

这块地方消费颇高,向来都是这群纨绔玩乐的场所,每套包间都要提前预约。

所以,她早猜到会遇见周衍。

但秦郁绝知道自己必须来。

从周衍四处散布她卖身上位被拒绝的传言就能看出,他是在逼自己就范。

秦郁绝不可能一直躲着。

在进门前,她打开了手机的录音键放在包里,万一最后真的闹到鱼死网破,还能稍微有喘口气的机会。

这么看来,自己没猜错。

“既然这样,秦小姐还站着干什么?坐啊。”

周衍的腔调里含着一点玩味,写满了别有用心。

位置几乎都被坐满,有个看上去是特地被留下的空位,就是在周衍的旁边。

旁边传来一阵阵哄笑,听起来暧昧而又带着满满的不怀好意。

秦郁绝扫了眼整个包间。

倒是还剩下一处空位,是个稍微靠里边点的位置,应该足够两个人坐。但是位置上放着些东西,看上去是有人占了。

就在这时,一道声音突地在秦郁绝身后响起。

慵懒磁沉,非常熟悉的腔调。

“喂。”

秦郁绝转头,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招人的桃花眼。

谢厌迟靠着门框,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,然后抬起眼帘看着她,唇间还挂着吊儿郎当的笑,开口:“借过一下?”

…他怎么在这?

在片刻的错愕后,秦郁绝很快就反应过来。

也对,这种花花公子之间的组局,他这号人物在这,再正常不过。

秦郁绝抿了下唇,侧了侧身。

“谢了。”谢厌迟直起身,走进去。

干脆利落,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。

方才还装得人模狗样的一群人顿时堆出笑脸,连忙拿开空位上的东西:“谢二少,坐这儿。我们等你可久了,您不来,这牌都没兴致玩了。”

“行了。”谢厌迟坐下,没骨头似的往后一靠,手搭在膝盖上,轻轻抬了下食指,点了下秦郁绝的方向,看上去像是随口一提,“不让人进来?”

旁边有人嬉皮笑脸地打趣:“对啊,秦小姐怎么还不进来坐?”

周衍靠着沙发,领口扣子敞开几粒,看上去喝了不少酒,眼底全是轻挑。

“秦小姐,我们之前有些误会,不如今天一笔勾销?”他边说着,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处,眼神露骨。

非常明显的暗示。

一笔勾销?

秦郁绝抿唇,似乎是轻嘲了声。

这个词,还轮不到周衍来说。

“哗啦——”

而就在这时,有道特别突兀的撕包装袋声音响起。

谢厌迟没骨头似的靠在角落那个位置,漫不经心地撕开包蓝莓果干,然后扔了一粒到嘴里。

接着,皱了下眉。

好像是觉得难吃。

似乎是觉察到秦郁绝的目光,谢厌迟眼皮一掀,同她对视。

恍若有暗波涌动。

“郁郁,你也真是。”

或许是见气氛僵持不下,薛南音读懂旁边人眼色,开口劝道:“人家周少爷愿意和你解决误会呢,你怎么还这么傻站着?”

秦郁绝回神,顺着声音看她一眼,然后轻笑了声:“好。”

说完,挪了下步子,朝座位的方向走去。

周衍坐直身,唇角一翘。

然而,在临近周衍的时候,秦郁绝却突地将方向一转,干脆利落地在谢厌迟身旁坐下。

“抱歉。”

秦郁绝转头看着谢厌迟,将眼一弯,用气音说道:“不过看在好歹我们也签过合约的份上,借个位置?”

旁边的人倒吸一口冷气。

这秦郁绝,怎么谁的旁边都敢坐?

但谢厌迟却还是那副懒散的样子,就好像身旁压根没坐个人似的。

只是在秦郁绝坐下时,他忽然抬起手搭在她身后的沙发上,就好像是刻意地在护着什么。

接着,谢厌迟缓慢地抬起眼,朝着周衍的方向看了一眼。

虽然只是不带任何情绪的一眼,却还是让周衍顿时绷紧了后背。

他咬了下牙根,然后赔着笑站起身,似乎是准备迈步走向秦郁绝:“谢二少,让您见笑了,她不太懂事……”

“吃么?”谢厌迟突地开口打断,他目光微偏,将手中的果干袋递到了秦郁绝面前。

周衍顿时一愣,准备迈开的步子硬生生止住。

秦郁绝稍怔,然后低下头,从里面拿出一枚蓝莓干,放进口中:“谢谢。”

甜腻味在唇齿间炸开,泛着表层的一点咸味蔓延。

味道,的确不怎么好。

“怎么。”

谢厌迟将手中的包装袋往桌上轻轻一扔,抬起胳膊枕着后脑勺,笑了声:“从刚才我就奇了怪,坐个位置还有这么大讲究?要不然我起身给您让让?”

“…不,我是怕她不懂事,惹谢二少不开心。”

“瞧你这话说的,”谢厌迟低笑了声,将身体稍稍往前倾,懒洋洋地问,“我像是这么事儿的人吗?”

……您可太像了。

“当然不像。”

话都说成这样了,周衍也看得懂脸色,返身坐下:“既然您不介意,就算了。”

谢厌迟唇角一扯,往后一靠,偏过头在秦郁绝耳畔低声道:“秦小姐,我记得合同上不是说,我们这关系是从一周后开始生效?现在还没到时候吧?”

秦郁绝:“对。”

谢厌迟长眸一眯:“所以,今天这得算特殊服务啊。”

“…”

秦郁绝抬眼对上面前那人噙着笑的眼眸,隐隐约约对接下来的话有了预感。

果不其然:

“不过特殊服务也不是不可以。”谢厌迟说到这,稍稍一顿,然后拖长了尾音,“但是——”

“得加钱。”

秦郁绝微笑:“您说加多少呢?”

“加多少呢?”谢厌迟摸着下下巴琢磨了会儿,“这次少点,就五万。”

秦郁绝点了点头,作势起身:“告辞。”

作者有话要说:  谢二狗:完成进度35/5O(单位:万)。

秦郁绝:你他妈是个恋爱小说男主,不是经营大富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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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04章

打从一开始秦郁绝就发现,即使谢厌迟坐在这群人中间,看上去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,却也有股和周围格格不入的感觉。

现在,她知道原因了。

打个比方,如果说周衍这人是属于“坐我旁边,我包养你,给你五百万”的这种标配花花公子。

那么谢厌迟就是“坐我旁边,你得给我五万”的神奇人物。

这么一想,好像也能够理解,为什么这群人里只有谢厌迟在这么年轻的年纪,就能够一手创立景逸科技,包揽了各个端口的热门游戏。

全靠奸商本质。

“告辞?这可不成。”

谢厌迟听见这话,眉目稍敛,眼里含笑地看着她,接着一本正经地分析:“喏,人我已经替你拦了,位置也让你坐了,而且——”

说到这,抬手指了指桌上那包蓝莓干:“东西你也吃了,所以这怎么还能退货呢?”

秦郁绝沉默:“……”

这绝对是强买强卖。

或许是因为谢厌迟太过瞩目,虽然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话,却还是让人把注意力放在了他们身上。

有人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了句:“秦小姐和谢二少是不是认识?”

“我和她啊…”

谢厌迟没立刻回答,他将手松松地搭在腿上,食指一下下轻点着膝盖,转头看向秦郁绝,唇角一翘,笑着问:“秦小姐,我们认识吗?”

…如果回答认识的话,一定又会被骗走五万块。

想到这,秦郁绝微笑道:“我的确知道谢先生的名字,但谢先生应该是不认识我的吧。”

谢厌迟轻笑一声,耸了下肩,转头看向问问题的那个人:“喏,不认识。”

这句话一说出口,旁人总算松了口气。

他们早答应了陪着周衍去作弄这个小明星,但如果她和谢厌迟这尊活祖宗有什么关系,可就麻烦大了。

现在看起来,幸亏没有。

不过倒也是,如果两人有渊源,就谢厌迟这脾性,也不会放着周衍封杀她的事情不管。

这么想来,刚才还将心提到嗓子眼的一群人,也终于安了心。

秦郁绝也安了心。

钱保住了!

酒过三巡,局子也开始进入气氛。

这里的人秦郁绝都不熟,她也无心结交,只当是应酬,有人搭话就四两拨千斤地应付几句。

她当然清楚这场局子不散,自己这么个小人物还不能没有缘故就贸然立场得罪人的规矩。

一直到周衍使了个明目张胆的眼色。

紧接着,薛南音立刻会意似的拆了副牌,笑着递到她面前:“郁郁,你别干坐着,会洗牌吗?”

秦郁绝平静地转头,望了眼那副牌,点头:“会。”

她伸手接过那副牌,紧接着清脆的纸牌碰撞声响起。

秦郁绝手法漂亮地将牌迅速洗完,然后站起身,干脆利落地分发成三份,整齐地摆在桌子中心。

“这么远,我哪拿的着?”周衍笑嘻嘻地说,“秦小姐,发牌得递到人手上啊。”

秦郁绝看他一眼,没说什么,拿起其中一份,走到他跟前,伸手递了过去。

有人悄悄看了谢厌迟一眼。

他似乎压根不在意这些事,只是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,耷拉着眼皮,将打火机按得啪啪直响。

虽然一句话没说,但却隐隐约约让人能嗅到几分不耐。

但又好似一切如常。

周衍笑着伸手接过,拿牌的时候,还略带暧昧似的轻碰了下秦郁绝的指尖,然后瞳中的兴致更深。

“对了秦小姐,方便替我倒杯酒吗?”他问。

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,秦郁绝甚至懒得敷衍几句。

她完全能猜到,这位周小少爷到底有哪些花花肠子。

于是当下,她没带半点停顿的倒了杯酒,然后递到了周衍的面前,笑了声:“还需要我做什么吗?”

“不需要了。”周衍边笑,边伸手假意去接。

但即将碰到酒杯的时候,却略带刻意地装作没控制好力度,抬手就往秦郁绝的胳膊撞去。

然后,撞了个空。

秦郁绝早有预料地将身一侧,反倒是周衍因为惯性,整个人往前一跌,险些没坐稳。

“周小少爷,其实倒不用这样。”

终于,秦郁绝懒得陪他再这么演下去,她将眼稍眯,反倒是轻轻地笑了:“您想要做什么,直接和我说就行了。这么拐弯抹角的,多辛苦。”

周衍手忙脚乱地被人扶着撑起身子,样子看上去有些狼狈,他将脸一垮:“你什么意思?”

秦郁绝收敛了笑意,垂眼望了望手上那杯酒。

下一秒,她干脆利落地抬起手,将酒杯里的酒顺着自己的肩窝处浇了下去。

酒水顺着她漂亮的锁骨淌下,虽然杯中的水不多,但黑色的一字肩衬衫却也湿了大半,此刻紧紧地绷住,勾勒出好看的身体曲线。

“你看。”

秦郁绝将杯子放下,伸出手重新倒满一杯,然后递到了周衍面前,笑意潋滟:“是不是不用那么麻烦?”

刺鼻的酒精味在空气中挥发,让周围的气息都莫名带上了几分旖旎。

这一番动作,让那些原本幸灾乐祸准备看好戏的人全全愣住。但同时也总算明白了,为什么这周小少爷会大花时间去耗在这么个新人身上。

秦郁绝的确非常吸引人注意。

寻常人被泼了杯酒的样子是狼狈的,但她偏偏让人提不起半点嘲笑。

反而格外,招人觊觎。

带刺的玫瑰总是最惹人的。

周衍似乎没反应过来,张了张嘴,伸手接过那杯酒,然后才笑了声:“秦小姐不必这样,刚才不过是个意外。”

“也是,我猜得到周先生不会计较这些。毕竟您也知道当时那件事,只是被有心人利用的误会,您说对吗?”

秦郁绝说这话的时候,眉梢眼尾全是淡淡的笑意,听不出半点讽刺。

周衍一梗,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,有些骑虎难下,只能故作大度:“当然。”

“我就知道周先生是明事理的人。”

秦郁绝笑了声,然后低头看了眼身上湿润的衣衫,唇角一扬:“不过不凑巧,我身上这副样子,可能会扫了大家的兴。虽然挺想继续玩下去,但现在也只能先一步告辞了。”

话都说到这份上,加上现在秦郁绝这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样子,的确让人想不出再强留的理由。

周衍干巴巴地扯了下唇角,似乎是觉得心里堵的郁闷,但却也无计可施:“行。”

秦郁绝笑了声:“多谢。”

说完,转身离开。

在临走前,她下意识地扫了下谢厌迟的方向。

谢厌迟没看自己,好似也不关心刚才发生的那些事,只是懒洋洋地清理着手上的那一摞牌。

似乎是感觉到秦郁绝的视线,他抬起眼睫,朝着她的方向望来。

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在包间灯光的照射下,宛若映着细碎的光。

不知道是不是秦郁绝的错觉,在某一瞬间,似乎读到了他眼底凌冽的寒意,让人感到刺骨的钝痛。

但仅仅是一瞬间,他好似又恢复如常。

秦郁绝抿了下唇,没说话,转身离开。

其实刚才,的确有许多更有骨气的选择。

比如在进门的时候就摔门而出,或者是干脆利落地扇周衍一巴掌。

但有些时候,心高气傲是最不值钱的东西。

特别是在人情世故面前,有许多事情从来都是没有道理的。

虚与委蛇,是早就该学会的东西。

秦郁绝倒并不会很难受,只是有些感慨和惋惜。

毕竟她曾经也是这那副样子,无法无天,无所畏惧。

*

等人走后,安静的氛围才终于被打破。

有人嬉皮笑脸地用胳膊肘捅了捅周衍的肩窝,拿腔拿调道:“挺有眼光的啊,选了这么只野猫。”

“周小少爷,你这可不行,怎么就让人家溜了呢?”

“这小野猫还挺聪明,泼了自己这杯酒,倒是成功从笼子里蹿了出去。”

周衍倒也不介意,顺嘴开了句玩笑:“看到了吧?是不是挺有意思?”

“那是,难怪周小少爷还这么念念不忘,”立刻有人接话,“这秦郁绝和她姐姐长得虽然有些像,风格完全不一样,比如说——”

说到这,那人意味深长地止住了话,还不忘抬手朝着自己胸前比划一圈。

大家会意,嘻嘻笑成一团:

“老四,你可算了吧。人家周小少爷都还没弄到手,你就在这想排队?”

这群人从来都是这副脾性,毫不顾忌地调侃着圈里的新人。毕竟平时这些小明星在他们眼中,从来都是眼巴巴自己往手中跳的。

偶尔碰见几个有点脾气的,最后还不是乖乖服了软。

“啪”

而就在这时,一道干脆利落地声响,让所有人蓦地噤声。

谢厌迟倚着靠枕,往桌面上扔了张梅花三。

随手的一个动作,却力道十足,带着几分让人后背绷直的凌厉。

他昂了昂下巴,看向周衍,说:“到你了。”

周衍一怔,随即抽出张梅花四打了出去。

下家见状,立刻准备跟张牌,可是连牌都还没抽出来,身旁便传来声无比清晰地轻啧声。

“啧。”

语气里全是躁意和戾气。

谢厌迟耷拉着眼皮,将手中的牌一收,然后反手摔在桌面上。

他抬起手,慢条斯理地松开自己袖口处的扣子,然后悠悠地抬起眼,幽深的目光望向周衍的方向。

周衍觉察出不对,立刻陪笑道:“谢二少,您……”

“砰!”

话音还没说完,谢厌迟便腾身而起,动作干脆地揪住周衍的衣领,将他重重地抵在了墙上。

桌上的酒瓶都被这大动静给带的晃了又晃,摔落在地上,溅开一地的酒水和玻璃碎片。

旁人没反应过来,心里一惊,下意识往旁边一躲。

“我说周衍。”

谢厌迟语速压得很慢,每个音节都带着些磁沉的尾音,压得人心头一震发慌。

周衍冷汗直冒,手中捏的那一把牌都没来得及放下,此刻紧紧攥在手里,动都不敢动。

谢厌迟笑着俯下身,伸出手从他手中那把牌里抽出一张,然后抬手,轻轻地打在了他的脸上,轻飘飘地问:“你这牌,怎么就打得这么烂呢?这样下去我可是会输钱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周衍傻了。

这是什么道理。

他不就是出了个梅花4吗?

但周衍敢怒不敢言,只得干巴巴地问:“谢二少,我不知道哪得罪你了……”

“瞧你这话,这不是在侮辱我吗。”谢厌迟轻嘶一声,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般,“我这人欺负人,什么时候还要理由了?”

接着稍顿,语气中那点痞气更深:“我看上去,像是这么讲道理的人吗?”

四下的人都吓得噤了声,不知道这位祖宗是怎么就发了火。

许久后,才有胆子大的小心翼翼地开了口:“谢、谢二少,周衍这人性格直,你可千万别和他计较,免得还耽误了自己的时间不是?”

谢厌迟低笑一声,想了想,松开手:“也是。”

周衍整个人一垮,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。

而那边,谢厌迟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自己胳膊上沾到的些墙灰,慢悠悠地说道:“今天的确不太凑巧,没什么时间。”

周衍闻声,喉头一紧。

谢厌迟整理好衣服,笑着抬起眼,看向周衍,道:“一周后吧,一周后再接着今天的继续计较,那个时候我比较闲。”

“…”

“或者你自己挑个时间也行?”

*

从包间出来后,谢厌迟边朝着大门的方向走着,边习惯性地从兜里掏出烟盒,抽出根烟叼在嘴里,然后摸出打火机点燃。

靠近门口的地方,时不时会来阵风,裹着夜晚湿漉漉的寒意。

谢厌迟抬头,一眼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秦郁绝。

他停住步子,侧身歪靠着拐弯处的那根柱子,眉目稍敛,朝着她的方向望去。

似乎是因为夜晚温度骤降,秦郁绝偏头掩着唇咳嗽了几声,然后清了清嗓子,眉头稍稍皱起。

被酒水泼湿的衣服还没干,迎着风一吹,那股冷意往骨头里钻。

烟雾缭绕在指尖,那一点腥红忽明忽暗,映亮了谢厌迟眸底翻涌的暗流。

一根烟只烧了一点,他却就着一旁的垃圾桶将烟按灭,然后重新迈开步子,朝秦郁绝的方向走去。

作者有话要说:  谢二狗:我是酷哥。

秦郁绝:按照剧情设定这段我是看不见的哦亲。

谢二狗:?

谢二狗:我的精彩打戏不给播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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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05章

早知道那杯酒就应该倒得少一些。

这是秦郁绝在走到会所门口的第一想法。

四五月份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的,特别是潼市的昼夜温差一向很大,此刻冷风顺着衣领往脖颈里灌,紧贴着肌肤的湿润衬衫,跟冰块一般冻得人头皮发麻。

这块地方不在市中心,所以挺难喊到出租车。

打车软件上转了几回圈,最后都会变成无人接单。

就在她准备重新试一次时,突然感到身后有人靠近。

风声渐小,就好像大半都被来人给挡去。

秦郁绝稍怔,还没来得及回头,便有只胳膊越过自己的肩膀,骨节分明的手虚搭在她肩侧,然后在她耳边清脆地打了个响指。

“好巧。”

带着些半开玩笑般的语气,泛着股痞气,但却又不会让人感到半点不适。

还没转头,秦郁绝就知道来人是谁。

她锁上手机,回头一看,果然一眼望见那位大少爷站在自己身后。

谢厌迟就只是这么站着,一句话没说,却仍能看出浑身上下泛着的那股散漫劲。

他随意地将肩上的外套扯下来,朝着秦郁绝的方向一扔。

“披上。”他说。

秦郁绝下意识地一接,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外套,没反应过来:“这是?”

“售后服务。”谢厌迟抬了下眉,笑了声,“我又不是黑心买卖,肯定得照顾一下客人情绪啊。”

听上去非常人性化。

如果忽略价格是五万的话。

但是眼下秦郁绝的确需要,所以倒也不多客气,将外套抖开披在了肩上。

“谢先生准备走了?”她随口问了句。

谢厌迟双手插着兜,懒洋洋地点了下头,轻飘飘地说:“拿了手烂牌,再这么下去得输钱。”

非常有他风格的一个原因。

秦郁绝没忍住,偏过头,唇角一弯,扑哧一声笑了出来。

谢厌迟勾了下唇,从衣兜里掏出车钥匙,朝着门口一排车位的方向按了下。

一辆黑色的宾利闪烁了几下车灯。

秦郁绝见状,侧身让了让道,似乎是等着他离开。

但等了一会儿,却没等到旁边的人迈开步子。

她疑惑地转过头,却发现谢厌迟正一言不发地,无比安静地望着自己。

“谢先生不会…是想送我?”秦郁绝试探着问了句。

谢厌迟将眼一弯,车钥匙圈挂在食指上轻转了几圈:“猜对了。”

“这也算售后服务。”

“当然——”

说到这,他稍稍拖长了尾音,然后俯下身靠近她的额,眼底噙着笑:“当然不算,我会这么好心?”

一句非常恬不知耻,却又理直气壮的话。

秦郁绝露出个微笑:“五万?”

谢厌迟闷闷地笑了起来,然后义正言辞道:“怎么会,我报价向来合理。”

“比如说?”

“五千。”

……不知道是不是秦郁绝的错觉。

乍一听居然觉得的确很少。

但谁家打车花五千?顺路出个国吗?

不过好在秦郁绝一开始就没对谢厌迟有半分期待,她微笑着点点头,然后发送出了最真挚的祝福:“一路顺风。”

说完便迈步离开,想试试走到路口的地方试试看能不能打到车。

“秦小姐。”

而就在这时,谢厌迟突地开了口,他将车钥匙抛了抛,又稳稳地接住,接着慢悠悠地分析道:“贺怀情有没有提醒过你,像这种默认的高级会所外面,几乎每天都会有报社的人蹲点的。”

秦郁绝步子一顿。

“你说万一就有人拍下来今晚你打车回去,结果我这个‘男朋友’还一个人开车自己走了,到时候有人怀疑什么,我们这戏岂不是难演?”

谢厌迟说到这,凤眸微眯,轻嘶一声,似乎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:“不过我那个时候也是可以配合你解释一下今天的事儿,但我一想吧,你说今天又不在合同期限内,解释起来费功夫。所以我觉着到时候还是得算成另外的加钱,毕竟一码归一码——”

“谢先生的车是哪辆来着?”

秦郁绝深吸一口气,开口打断,然后转过身,朝着谢厌迟露出一个无比温柔的笑脸:“请您务必送我回家。”

绯闻恋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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